瞎胡诌。

这歌有毒系列。脑洞文。赵雷《阿刁》

【#半夜起来上厕所,随机到一首歌,就。大概是个清水的援藏故事。故事跟歌词没什么关系,纯瞎编。】

阿刁  爱情是粒悲伤的种子

你是一棵树  你永远都不会枯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——赵雷《阿刁》

格桑说,世界是个大笼子。

格桑汉话不好,他还想再说点什么,话在舌头上转了转,又被干裂的唇锁住了。

雷子蹲在旁边喝酒。

他在汉人里酒量不是最大的,但他喝了酒总是说真话,心和肺都往外掏。格桑把他当兄弟。他的心和肺格桑都帮他收着。

他们蹲在车站背后的土坡上。车站是个小土房子,左边是山,右边是湖。羊群在中间吃草,牧人不见了。

雷子看见格桑眼睛里有话。高原的风再大也没能把这话吹走。格桑的眼睛是湿润的。这话也是湿润的。雷子看懂了。他想帮他说出来。他喝口酒想壮胆。酒从嘴角溢出来,话却咽下了肚。

记得给我写信。沉默了很久之后雷子说,我也会给你写。

他把一张整整齐齐叠好的纸塞到格桑手里。信封让他们照着这个填。雷子说,邮票买八分的,就布达拉宫上面有太阳那个。说完他还不放心,又打开纸给格桑比划。格桑注视着他,眼神迷茫。

最后雷子毫无办法,掏出钢笔在纸上写起来。牧区的纸和墨都金贵,雷子把墨兑了水用,字迹像被太阳晒过一样淡。写完他把那只掉皮的蓝色钢笔宝贝地收怀里。到时候你把这张纸给他们。让他们照着写就行。他满意地看着自己写的东西,又侧头对格桑说,你想给我说什么,就原样给他们说,让他们写。

格桑朝他眨了眨眼,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暗号,意思是我知道,我喜欢,我同意,你是个笨蛋或者随便什么他们临时起意的默契。

高原的太阳有种魔力。格桑的脸被阳光晒得又红又黑,眼睛却被照得格外明亮,像清晨挂在天边的启明星。雷子知道启明星就是黄昏的长庚星,可他觉得格桑更像是清晨。黄昏已经老了而清晨还是孩子。格桑稳重又能干。他手臂有力能打过狼。他一个人管两片牧场。他打的酥油茶好吃,雷子一顿能喝光一壶。

但他永远是个孩子。

太阳升高了。格桑把雷子的手握紧了。他们的手一起握过帐篷的绳子,枪杆,藏刀的鞘和熬奶渣的锅把,却很少握住彼此。五年前雷子刚来的时候,他们俩的手放在一块儿是要引起牧人们哄堂大笑的。一个白白嫩嫩像是寺庙唐卡上的神仙,一个黝黑粗砺仿佛老喇嘛披了十年的皮毡。现在他们一样了。雷子感到格桑在用力,便也捏紧了格桑。他们的茧嵌入彼此掌心。命运在刻划记号。

太阳升到最高了。车来了。是辆红漆壳的大巴。格桑皱起了眉。他记得把雷子送来的是一辆绿皮卡车,来的时候浑身沾着泥,和长途跋涉浑身馊味儿的雷子一样狼狈。现在雷子要走了,它不在了。格桑心里不舒服。他要把雷子交给这个陌生的庞然大物么?他拉住雷子的袖,想对他说话。但他说不出许多。雷子喜欢汉人的诗,他知道。杨柳,长亭,听说是离别时最吉祥的东西,但他没见过。有天雷子在寺院门口沙地上画给他看,他心里想着前天给野兔下的套,没看进去。现在他后悔了,着急了,半张着嘴站在那里,一米八的汉子就要被急出泪来。后来他急中生智,他问雷子,信,我给你写啥?

雷子正愁该怎么道别。听见格桑问他就说,你想写啥写啥。

你得教我。格桑拉着他袖不放。你说,我记。

雷子向四周看了看。就写羊群吧。还有酒。你酿了多少斤青稞,出了多少斤酒。还有酥油。还有草甸那棵树有没有开花。还有阿黑有没有下羔子。还有飞机。飞过了几个你要数清。他说着说着,突然沉默下来。想要的东西太多了。他想把整片草原都带走,但是除了文字城里什么都放不下。于是他对格桑说,我贪心,你能写多少写多少。把整个草原写进来。你也写进来。

格桑盯着他眼睛。我写不来。我写草原可以。我写不来我。

雷子说,那就写你想说的话。

格桑站到雷子面前,隔着两步远。他的手在抖。雷子感觉到了。他问,我现在说可以不可以?

说。现在说。

隼鸟安静地停在树上。整个草原陷入沉默。

他们凝视着对方。良久,格桑对他眨了眨眼。那双眼睛睫毛很长,瞳孔有光。雷子懂了。那句湿润的话他一直都懂。

行李很大。格桑把所有能带走的都给雷子装上了。他和雷子把几大袋东西搬上车顶。司机往瓶里灌满开水,站在土房子门口抽烟看着他们。

小同志,搬家呢这是?

雷子咧嘴一笑,是啊。我这忙着把草原搬北京去呢。

格桑也笑了。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,又擦了擦眼。

雷子坐上车,打开窗户冲他挥挥手。

走了。记得写信。他说。

格桑点头说,好。

雷子关上了窗户。他用安全带把自己锁在椅子上。他不敢开窗往外看,他怕一看就再也回不去北京了。

格桑站在路中间看着车。他知道雷子在车里。他看不见雷子。

后来车也看不见了。太阳落下了。

世界是个大笼子。我们散落在天涯海角。但我不后悔遇见你。能和你囚禁在同一个世界,是我此生至幸。

——某个人的日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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